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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我在快手上非常喜歡的一家人——通常出鏡的是小兒子,伽亮。我從去年冬天開始,看他在庫房里如拼命三郎一樣地認真吃飯,看到了今年冬天。
他媽輪番換著花樣煮菜。什么白菜燉粉條、麻辣香鍋、土豆燒排骨湯、花菜炒肉條、肉片炒豆芽,火腿腸炒青椒,還有在快手上學習的釀茄餅和地三鮮。
小子吃什么都很香。
米飯餃子一海碗,饅頭餅子一大個,拈素菜多過拈肉。他喜歡青椒,繞開肉絲去拈青椒來下飯。吃饅頭吃餅的時候沒有碗,他把長根根的豆芽伸高手拈到饅頭上去一起啃。去年的視頻里小朋友幾乎一句話都不說,就埋頭苦吃。冬天的飯菜熱氣騰騰,他有時候只是略微地吹一吹,就很快下肚。
下面評論里在喊,燙呀,吃慢點呀。伽亮多吃點肉呀,老吃素菜。
今年的視頻他要在飯前說一句:叔叔阿姨你們好,我開始吃飯了。
他就在家里的那個固定地方吃飯。菜盤子下面墊著書,也許是課本,背后堆著亂七八糟的雜物,有時聽得見院子里的剎車聲和雞鳴。
這家人是菜農,也是菜販。有輛小卡車,運輸之用。有時候,夫婦倆七八點在寒風中還守著車賣菜,女人不會摘帽子,太冷,偶爾看見她頭發,油膩成一索一索。太晚了,伽亮和哥哥就在土豆筐子旁邊睡過去。
夏天的色彩要活力很多。小子們的背心,不瑟索的手腳,沒有凍出硬殼的臉蛋,舒展的眉眼和涔涔的汗水。他們家種西瓜,在路邊賣。小哥倆有時候在旁邊下軍棋。伽亮自己捶西瓜來吃,真的是用小拳頭捶開的。
哥哥過生日。他先把蛋糕里的巧克力放到弟弟的碟子里,又把獼猴桃叉給伽亮。媽媽在視頻外頭說,你吃呀,你不要都給他,你也吃。
在卡車那兒吃餅的時候,伽亮說,媽,你買啥好吃的了?他媽把袋子卷好,露出餅面,遞給哥哥說,你看這是啥味兒的,哥哥轉手就先給了弟弟。
俗世幸福真的不是幻覺。是存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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